正川雄一看了一眼搭配的高大上的金枪鱼鱼排,又看了一眼粥碗上的小鸡圆滚滚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粥碗和那只小猫的兔子餐盆是一个系列的?
「粥是你的,鱼排是我的。」女孩儿不客气地说,把小鸡的小眼睛小嘴都正对着国宝大师。
「为什么?」
「你刚刚说,食物的感情、食客的感受,要尊重它们、结合它们。您都快八十了,多喝点粥,少吃肉吧。」
「……」喜欢吃肉的正川大师再次胸口中箭。
对於女孩儿半天没叫他应有的称呼,他有些不满:「叫我大爷。」
「嗯,大爷,喝粥吧。」
正川雄一扭头看向厨房里抆干挂放的珐琅长刀。
「那是流鱼?」
「对啊。」
「你把它找回来了。」
「对啊。」女孩儿完全没有去把刀拿过来让他看一看的心思,拎起猫粮她还有一个小东西要去投喂。
「小夕啊,你的厨艺不像、是在国外学的、也不像、是从小刀那里、偷学的啊。明天,我给你爷爷、打个电话问一下?」老人的目光从流鱼转回到对面的女孩儿身上。
正志得意满要去喂猫的沈何夕:「……」老狐狸,明明早就知道了偏偏在这堵着她。
「大爷,您想吃什么?」
「鱼排、不错。」
沈何夕立刻把桌子上鱼排的盘子和粥碗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大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流鱼、不错。」
女孩儿立刻小碎步跑到厨房把流鱼刀取下来给他看。
「你、太年轻。」终於扳回一城的国宝大师觉得自己入口的鱼排格外的鲜嫩美味。
用那么久才发现的别人的一点秘密就为了威胁那么一点肉,你的出息呢?
沈何夕腹诽了一句,低下头默默喝粥。
吃完饭,沈何夕给自己的「大爷」讲了自己拿回流鱼刀的过程。
「我、要见见、那个人。」
老人拍了拍自己手里呼噜呼噜睡觉的小墨迹,做出了决定。
世上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小夕年纪这么小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还不如自己替她把这份人情担下来。
正川老人已经把小夕当做了自己的亲孙女,然后彻底忘了那个跟着他二十年的次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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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团要光滑,你要舍得用力,你看你这个面。」原本专门揉面的帮厨现在成了监督正川平次干活的监工。
正川平次拿起一边的帕子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汗,又用另一个更干净的帕子抆了一下自己的手——这回不是他龟毛,而是厨房里的规定,手揉了面的话,那除了这个每顿饭都要换一次的消毒手帕之外,不能在接触了别的东西之后直接再去揉面。
「我、我是个料理厨师、连拉面都没做过,让我切肉也比……让我做这个,更好。」自己又不会做拉面,怎么会想到揉面这个活儿还有这么多讲究?难道华夏没有揉面机器吗?
「软面饺子硬面面。饺子面已经够软了,就你这个身板还想做拉面?」监工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俺家开拉面馆开了二十年,你看看俺的胳膊,你看看你的。」
正川平次瞪了一眼他肌肉虯结的上臂,什么也不说了,继续跟今天的第四块面团奋斗吧。
厨房里剁肉的剁肉,剥虾的剥虾,五六个人里面,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沈何朝。
他仔细地查看每一种食材的质地,然后对正在加工他们的人提出特别的要求。
号称要踢馆的光头川伢子被他从凳子上拎了起来,他自己把制服的下摆一折自己坐了上去。
修长有力的手指夹住虾壳的上数第三节压住一转,这一节的虾壳就从虾的身上脱离了下来,接着用手捏着虾的尾巴一拽,最后剥掉虾头的部位。
整个过程又轻快又利落,光头看看自己剥的满手虾脑浆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再弄一个我看看呗。」
沈何朝轻笑了一下,又快速地剥掉了一个虾。
站起身,他抆干净自己的手,拿起小本子写了两句话。
【把手洗干净了再继续,沾了虾脑的虾仁今天你要自己吃掉,你的午饭只有这些虾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