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简道:「五阿兄要跟着兄长们,我觉得跟兄长们去狩猎,只能帮他们拣猎物。等以后我也能射兔子了,再同他们一起去。」
恐怕小家伙是自尊心受挫了罢,拿着小弹弓眼睁睁看兄长们威风凛凛地拉弓射箭,心里定然颇不是滋味。王玫便安慰他道:「你习武本也该练习骑射,不必着急。待回长安后,再让你阿爷教你便是了。」
崔简重重地点了点头。若是由自家阿爷来教骑射,他便有更多的时间与阿爷相处了,实在再好不过了。
没多久,丹娘便带着几个仆婢抱着几张小弓并箭袋过来了。他们这般年纪用的通常是半石弓,另还有稍大些年纪用的一石弓、两石弓等,都做得很是精巧。张大、张二给小家伙们各挑了一张弓,崔简、崔韧、王旼都很是宝贝地搂在怀里不放。
王玫见状,不禁微微一笑,又吩咐仆婢给他们准备了些水袋、干粮等物,这才放他们去了。张大、张二领着十几个部曲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她看着他们兴奋地走远,心里颇有几分不舍,又有几分期待。也不知小家伙们头一回狩猎,能不能有所收获。
却说几个小家伙得了合用的小弓箭后,便兴冲冲地出了山居别院狩猎。他们并不是鲁莽的孩子,虽然兴奋,却仍然听话地跟着张大张二等部曲来到林子中。离开弯弯曲曲的青石山路之后,林间便倏然多了几分陌生且危险的气息。透过沙沙摇动的树叶间射下的日光只能投下一块块零碎的光斑,树下蔓草从生,彷佛随时都能窜出什么野兽来。
张大给三个小郎君身上都抹了雄黄等防止蛇虫叮咬的药物,又叮嘱他们缓步慢行,注意猎物的踪迹。小家伙们都绷着小脸摆出了架势,稚嫩的脸庞上浮起了慎重的神色。每听得什么声响,他们都会似模似样地拉起弓箭,试着瞄准射出去。当然,射出的小箭不是落在地上,就是七拐八弯地插进了离目标远远的草丛里。
如是再三,崔韧、王旼便都又失落又疲惫,索性不再执着於射箭,反而四处找起野果、鸟巢来。只有崔简仍然不放弃,射箭的准头也似乎比刚开始时好了一些。张大、张二瞧着欢喜,便跟在他身边一直重复着说射箭的技巧,手把手地指正他的姿势。
「俺们兄弟都是野路子,倒不如让郎君来教小郎君得好。」不多时,张大一拍脑袋,忍不住道。张二细细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俺们将小郎君教坏了,郎君可不得发火?小郎君别忙着练射箭,倒不如再练一练弹弓。弹弓的准头练好了,於射箭也很有好处哩。」
「是!是!是!」
崔简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便换回了弹弓。努力了一会儿,倒真让他射了一只麻雀下来。小家伙高兴得脸都红了,骄傲地将猎物收了起来,挂在腰间:「我想再打几只麻雀,夕食的时候,孝敬给祖母、叔祖母、母亲炖汤。」
「小郎君真是孝顺!不过眼下也将过午了,俺们不如先歇一歇,炙些兔子、雉鸡来吃?」张二道。
一众部曲也都有些累了,更有人已经抱起了走不动路的崔韧、王旼,闻言纷纷点头。崔简摸了摸空空的小肚皮,也颔首道:「我们只带了些干粮,猎物还须得有劳几位了。」
「小郎君尽管放心!!」众人笑道,便都取出弓箭来。
不多时,一群人便提着各式各样的猎物来到一处清澈的小溪边。他们人虽不多,但分工做事皆井井有条,拾柴警戒、宰杀猎物、生火炙烤、照顾小郎君,很是有条不紊。崔简好奇地观察着他们,接过张二递给他的水袋,喝了一口,眼睛眨了眨:「是果茶。母亲说,果茶解腻,吃炙肉之后,喝这个正好。」
「果茶?是娘子想出来的新鲜浆水?某还没试过呢,正好尝尝。」张大咧嘴笑道。
崔简便从自己随身带的荷包里倒出些果茶颗粒给他闻:「若煮开了水,直接泡上就行。」他平日将这些果茶颗粒当成零嘴带着,想起来便吃一些,或者冲茶喝,倒也便利得很。
「哪个带了铜壶铁壶?咱们也冲茶吃一吃。」张二立即转过头吆喝道。
众部曲哪里会随身带着铜壶铁壶,便是嗜酒水的,也不过是带着酒囊而已。於是,这群大汉只能面面相觑,张大、张二也便叹息道:「看来,今天俺们是尝不了新鲜了。」
「老道带着瓦罐。」倏然,从小溪对面的大石后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正好老道也饿了渴了,诸位可否施舍些吃食、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