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有些干净陈旧,屏风、公案、公座、偏椅、依序而列,公案披大红云锦锦缎桌围,上面有一座玄色笔山,笔山上搁着两支笔,一支为红,一支为黑。笔山右侧是一方形制规整的砚台,硕台旁则是断案用漆红的签筒,签筒边是一个空着的桌上几架。
荣烺心下颌首:嗯,衙门正堂就应是这么个地方。
陈府尹请荣烺示下,“殿下第一次来府衙,帝都府管的是帝都辖下百姓的纠纷案件。殿下,百姓多是不通礼仪的。且他们在牢中呆了这几日,纵洗漱过怕也不大洁净。殿下,臣斗胆在屏风后也备了一张椅子。殿下若爱清净些,屏风后旁听也是一样。臣就在这偏椅审案,您有吩咐,着宫人女官知会臣一声,臣就明白。”
荣烺看他罗嗦这一通,道,“你还以为我是第一次出宫,第一次见百姓啊。多此一举。屏风后能看到什么?我就坐这正堂。”
陈府尹连忙,“殿下请上坐。”
荣烺挺习惯上座,她自小就经常跟祖母坐在万寿宫正殿的上首玉榻上,她过去坐下,朝偏椅一指,陈府尹谢恩后过去坐了,先传三班衙役,再令衙役将涉案之人带上堂来。
荣烺说,“正堂审案不都有百姓旁听么?怎么不见有百姓来?”
陈府尹连忙说,“殿下千金之体,百姓扰攘,若惊扰了殿下当如何是好?”
荣烺唇角一勾,“若惊扰了我,就当你这两任帝都府尹白干的。别自己吓唬自己,这么多侍卫衙役,能惊扰了我?”
陈府尹没法,只能让府兵放百姓进来。当然,进来前都做简单搜身,万不能身藏利器。
很快,堂外就围了黑压压的三五层人,他们平日里最爱看热闹传闲话的一类人,此时知道堂上有公主殿下在,竟都不再言语,只是好奇的看向正堂上坐着的公主殿下。
嗳,公主殿下看着年岁不大啊!
当然不大了,去岁公主殿下到庙观为国祈福还更小哪!
这基本是所有人的心声了。
荣烺看着堂下原被告两家人,那女子脸上疤痕狰狞,从右脸眼角斜直而下,长得有两寸的模样,可见是下了狠手。
荣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可怕的伤痕,她天生胆子大,竟不觉如何可怕,心下反有些可惜,这女子生得秀丽,这样一刀,算是将脸毁了。
荣烺视线移向男子,这人站在堂下,个头中等,带些虚胖,数日牢狱让他神色发恹,脸上浮肉泛黄,一见到女子,顿时目露凶光,凶光中却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案子非常简单。
就是夫妻二人争执,男的说女的偷人,女的说男的虐待,女方要和离,男方不和离。
陈府尹先说虐待的事,这事好审,“本府已令女衙役验过,赵氏除了脸上的伤,身上也多有旧伤痕。李顾,平日间,你是不是常打骂於她?”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