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断了弦的琵琶不知飞向了哪里,又被有心人拾起,后来几经辗转,挂在了天浪的卧房,供他日日怀念瞻仰。
那头性格如何腾蛟一般倔强的老驴,被他藏在了端礼门的城门洞中,他是为了这头驴不被炸死,才跑来遵义门的。
记得和这个老朋友做最后的道别时,何腾蛟重重的拍了拍它的背,在它的褥垫下面塞进了一封绝笔信。
“老伙计,你驼了我何腾蛟一辈子,今天便放你自由吧,人生苦短,不过区区数十载而已,你的岁数也不小了,等到来生,希望咱俩还能作伴。
这信啊,是我写给女儿还有我十分希望他成为女婿的那个人,若是他能娶了衡儿和芷儿,我还有什么好牵挂的呢?这心中也还有写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的,哦,对了,还有我家里那位老婆子。
呵呵,如果你能活着逃出去,希望你还能把这封信带给他们。嗨,大厦将倾,我何腾蛟也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不能振兴社稷,那便献祭了社稷吧,就用我何某人的这颗死人头。”
何腾蛟说着,不觉潸然泪下,那头驴似也极通人性,大长脸不停的在何腾蛟的身上摩挲着,破空嘶鸣的声音几近哀嚎,似乎也知道这是最后的道别。
“*******,*******,说的不都是些普通人吗?你说呢老伙计?我何腾蛟会在天上地下等着别人来骂,说我平庸也好、说我无能也罢,我何腾蛟都不觉着屈得慌,因为我确实想光耀大明,恢复江山,却又做不到。
纵然人们骂我没本事我也认了,我何某人确实没什么本事!但是老伙计,你记着,炮火摧毁不了誓言,即使起誓之人就是我这种庸才。
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会说,这就是牺牲,在这片牺牲者的天空下,纵然我死了,可至少在死之前,我能够还回敬给了济尔哈朗一根中指。
人这一辈子,不一定会了解天道是什么,但是,我至少可以坚持人心中的道,那么你呢,你会坚持你自己的道吗?哪怕万劫不复,哪怕所有人都指责你的道是特么错的?”
咸涩的汗水味道和泪水混杂着,土地都是焦灼的烫人,何腾蛟却觉着身心无比舒畅,他推开了老驴,挺行阔步去了遵义门。
刚刚拿下两城,济尔哈朗便已经损失了近六万大军,除了让他有些神经质之外,似乎令他整个人也苍老了许多。可是他还必须支撑下去,战场上恼人的形式和突来的喜讯也逼着他不得不走向更加容易征服的地域——吉安。
那么喜讯又是什么呢?是济尔哈朗死磕下了长沙城的同时,谭泰也刚刚攻下了南昌。
其实南昌围城战是最先打响的,可面对济尔哈朗在湖广的重兵,天浪已经无法像第一次南昌之围那样派出援兵了。
而南昌周边一直有谭泰的清军进行骚扰,导致周边的秋粮未能及时收割,都被谭泰给夺了去,连天浪从赣南调度过去的粮草也被谭泰劫持了数次。
於是围城仅仅月余,南昌城便出现了粮食用尽,杀人而食的惨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