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问完,又不出声了。
昨夜她一夜未睡,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最后那半年里,每日里醒着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两个时辰。
脑袋昏沉,眼睛也张不开,原本圆润饱满的骨肉,一寸寸干瘪下去,最后连头颈都抬不起来。
今日这封信起了个头,让她把一切事都串联起来,只有裴观也作梦了,才能说得通。
一切是从那棵老松下初遇,开始不一样的。
初见裴观时,他瘦得吓人,后来才知,他那会儿生了场大病。
这还是阿宝嫁进门之后,与裴三夫人闲谈才知道的。
两人不知聊起什么,阿宝说:“那会儿他瘦得跟竹杆子似的。”
“那是他大病一场……”裴三夫人说起这话时,还心有余悸,双手合什,“我就是那会儿发的愿,若能病好,愿替菩萨塑金身。”
等儿子病好了,裴三夫人确实去慈恩寺添了香油香火,替菩萨塑造金身。
还亲手做了件璎珞,供到观音像前。
但在梦中,裴观没生那场病,他的不同应当是从重病痊愈开始的。
梦中的裴观,深以娶她为耻,他虽不明说,但他眼角眉梢,口吻神情中总会流露出来几分。
待裴三夫人夸过她几回,又将管家事交到她手里之后。
裴观态度就变得好了,他收去那些轻蔑,恪守礼仪的冷漠着。
但他还是绝少与阿爹阿兄来往,深怕别人说他靠裙带,更别说指点阿爹阿兄为官作战,为他们谋升迁了。
梦中的阿宝也并不在意,她嫁给裴观本就是为了避开崔显,两边各取所需。
如今的裴观早早结识阿爹阿兄,先是替阿爹出主意避开詹事府的拉拢,后才有她赛马得金鞭,阿爹也才更受陛下看重。
他,他……是不是想要一门更好的婚事?
想到此节,阿宝紧攥住拳,怪不得裴家举荐了薛先生。
他不想娶一个不识字的马夫女!
那因何娶她?明明可以换一个更好的。
裴观的声音好似响在她耳边“一女岂能事二夫”,他怎能亲眼看着他的妻子,再嫁给别人?
阿宝越是想,越是往里钻,脸色也越沉。
“姑娘,姨夫人那儿也送了山楂丸子来,我回说已经吃过了。”
燕草打断阿宝的思绪,阿宝猛然回神!
万医婆!
万医婆也是裴家举荐来的,因有了万医婆,才能瞧出红姨的病,红姨才能把身子调养回来。
阿宝自来恩怨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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